編者按：本文來源放大燈，作者大綿羊、艾馬殊，創(chuàng)業(yè)邦經授權轉載。

2021年的開年頂流互聯網產品是什么？當然是Clubhouse。

回望20年前的中國，我們會發(fā)現，國內互聯網公司競相山寨的Clubhouse，其實已經有了當年網紅語音平臺的影子。

1995年，以色列電信公司VocalTec發(fā)明了VoIP技術（通過互聯網進行語音通信的技術）[1]，開啟了人們對語音聊天的想象。

隨后，兩家古早的在線社交網站——Talker.com和TheGlobe.com于1996年和1999年，先后推出實時語音的功能，成為國外的第一代網絡語音聊天室[2][3]。

在國內，最先吃螃蟹的并非互聯網公司，而是中國電信。

1995年，湛江電信局的一名網管、清華大學物理系應屆生王裕金，開發(fā)了湛江地方門戶網站“碧海銀沙”。在那個互聯網資源貧瘠的年代，碧海銀沙一舉成名。

1998年，碧海銀沙被《電腦報》評為全國十大知名網站。而王裕金本人，也在同年被163電子郵局評為國內網絡商業(yè)化建設十大人物之一。

到2001年3月，碧海銀沙的日均訪問量超過20萬次。

日訪問20萬人次是什么概念？

根據CNNIC的數據，2000年底我國有2250萬上網用戶[4]，而根據最新的第47次《中國互聯網絡發(fā)展狀況統(tǒng)計報告》，2020年底中國網民數已達9.89億[5]。若按次比例估算，2001年的碧海銀沙放到現在，相當于千萬級日活的App。

2001年4月，碧海銀沙網站的聊天室板塊——碧聊開始支持語音聊天，碧海銀沙由此成為國內首家提供語音聊天服務的網站；9月，碧聊又增加了視頻聊天功能。

在碧聊上，用戶可以就某個主題自建聊天室，邀請好友或者路人加入，大家在房間里聊天、學習、唱歌。

ClubHouse的“爐邊談話”式語音社交，也是碧聊玩剩下的——那時，網友們就創(chuàng)建了“網絡技術語言聊天室”“投資沙龍”等房間[6]，在里面大聊技術和投資。

不僅如此，兩款產品的功能也十分類似。

ClubHouse把用戶分成了管理員、講者、聽眾三類，碧聊也分。ClubHouse有私密房間和開放房間，碧聊也有。在2001年9月，碧聊甚至推出了國內首個付費聊天室[7]。

雖然功能類似，可是在2001年和2021年，它們帶給網民的觀感卻完全不同。

在Clubhouse，聊天室里最引人注目的是馬斯克、扎克伯格這樣的大佬，知名投資人、互聯網產品經理、媒體人、KOL們也相當活躍。這種精英式的社交氛圍，甚至讓科技媒體人發(fā)問：我怎么配進Clubhouse的圈子呢[8]？

但早20年誕生的碧聊，其社區(qū)氛圍卻相當草根。網友們來自五湖四海，通過聊天室聯結起來。

微博網友“梁曉烈”表示，一個在現實中不愛說話的人，在碧聊隨便找個房間“坐下”，就能開啟活躍的一面[9]。知乎網友“格格格”則稱，當時的男男女女在碧聊搶麥、唱歌或者罵街，“有時候聽他/她們能對罵一通宵”[10]。這場面，跟2016年前后的直播連麥和“網上對線”也有幾分相似。

也正因此，碧聊在當年的互聯網風靡一時。

根據2003年3721公司公布的網絡實名查詢排行榜，碧聊在“十大聊天室”中位列第一。同期，新浪聊天室和網易聊天室則分列第九、第十[11]。

“語音聊天室有可能成為一樁大生意?！必敻恢形木W在2001年的文章中預測[12]。

2001年出生的碧聊，如20年后的Clubhouse一般，引發(fā)了同行模仿。

2002年，TeamSpeak和UC Talk相繼面世。作為桌面程序，兩款產品在游戲語音的場景下競爭，最終UC抱上了新浪的大腿，以TeamSpeak失敗告終[13]。2003年，還不是“粉紅經濟第一股”的淡藍網，也有了面向性少數群體的語音聊天室[14]。

但在接下來的年月里，PC端的語音聊天室因為各種原因，紛紛走向命運的終點。

2008年11月1日，網易聊天室關停。

2009年1月5日，國新辦、工信部、公安部等七部門聯手，在全國開展整治互聯網低俗之風專項行動。此后，打擊低俗、色情，成了國內互聯網行業(yè)的常態(tài)。

QQ聊天室首當其沖。2009年1月8日，騰訊發(fā)布公告稱“為配合互聯網低俗之風專項整治行動，暫時關閉QQ聊天室服務。”[15] 兩個月后的“3·15”晚會上，QQ聊天室因網絡詐騙頻出被央視點名批評。此后，QQ聊天室便再沒開放過。

還有的語音聊天室，則因色情直播整改和下線。其中，263網絡通信公司推出的E話通語音聊天室，曾在2004年、2005年、2007年、2009年多次因色情表演，被查封取締[16]。

E話通語音聊天室上的色情直播 | 圖源：中國廣播網曝光臺[16]

行業(yè)開始衰敗。碧聊雖然偏居湛江，但難逃大氣候的影響。

整治互聯網低俗之風專項行動開展后，廣東電信公司清查了電信自營業(yè)務及網站等重點項目，包括互聯網星空、地方信息港、商務領航、星空極速、WAP網站、數碼E房、IPTV等，并配合關閉了39家違法違規(guī)網站[17]。

碧海銀沙作為廣東本地知名網站，與大洋網、金羊網、網易、騰訊、21CN等24家廣東互聯網從業(yè)單位，共同簽署了《廣東省互聯網行業(yè)開展整治互聯網低俗之風自律工作聯合宣言》[17]。

也是在這一時期，網絡信息安全成為監(jiān)管部門的重點關注對象。

2010年2月，時任工信部部長的李毅中指出，在我國信息產業(yè)迅猛發(fā)展的同時，網絡信息安全面臨嚴峻挑戰(zhàn)，保障安全是第一責任。相關部門正研究實施手機、網絡實名制[18]。

作為地方電信公司創(chuàng)辦的網站，碧海銀沙一直沒能探索到合理的盈利模式，多視頻、單視頻功能先后被關閉。最終，出于對信息安全的考量，碧聊最后的語音功能也被關閉。

2011年3月29日傍晚，碧聊發(fā)布公告稱，將于4月28日停止運營。

碧海銀沙的一位負責人表示，碧聊引領了聊天技術發(fā)展走勢走向、走在了全國前面，關停是“比較遺憾的事情”[19]。

至于碧聊的主站——碧海銀沙的關停，則要等到6年之后的2017年。2017年的互聯網，地方商業(yè)網站早已不是什么奪目的角色了。

隨著碧聊和UC關停，70后80后們的青春，也消失在互聯網塵埃中。

2021年，競相模仿Clubhouse的互聯網公司，不應忘記碧聊們的教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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