編者按:本文來源創(chuàng)業(yè)邦專欄三聲,作者 劉丹。
北京是Zak離開英國后到達的第一個城市。
那是2007年1月,出租車從機場開往前門要一個多小時,路程是Zak從家到曼徹斯特機場的三倍。Zak看著窗外由荒蕪的城郊變成高樓林立的市區(qū)、人挨著人的景點,弄不準(zhǔn)自己是否要在這個城市定居。那年夏天,他學(xué)會跳過菜單上的中式英文,用中文在餐館點牛肉面和幾種蓋飯,發(fā)現(xiàn)了鼓樓各種好玩的“地下”場所。
2019年的夏天已經(jīng)過去,Zak還在北京,鼓樓給了他留下的理由。十多年里,他體驗過這個城市的不同側(cè)面:二環(huán)之內(nèi),窩在胡同里,“舒坦”的北京;四環(huán)開外,擠壓在麗都高檔小區(qū)里,生活以工作為圓心,“枯燥”的北京。
Zak在后一個生存場景中賺到了錢,但總覺得“活得沒有意義”,最終回到前者。他租下一間大雜院里的平房,和房東簽了五年租約,終于有了一個符合自己生活要求的房子。他從小就喜歡逛跳蚤市場,現(xiàn)在家里收藏的老物件越來越多,有兒時的熟悉感。
離開英國時,他想找到完全屬于自己的生活;離開麗都后,他知道了這種生活的確切模樣,“我不在乎錢,我在乎精神的質(zhì)量?!?/p>
回龍觀在五環(huán)外,距離鼓樓30多公里,常住人口近30萬,被稱為“亞洲第一大社區(qū)”。蝴蝶公主是30萬分之一,從小到大,她心中的北京也存在某種割裂感:“觀里”,居民樓密密麻麻,少有大型商場;“觀外”,三里屯對于蝴蝶公主而言遠(yuǎn)得像在另一個城市。
今年暑假,她拋下對“高檔場所”的緊張感,第一次逛了三里屯,“居然有這么多好玩的店,北京真是一個大城市?!?/p>
作為一個從小“超級無敵虛榮的人”,蝴蝶公主的穿搭與三里屯脫節(jié)。她最近著迷于00年代的風(fēng)格,常穿豹紋吊帶、熒光色旗袍,水鉆恨天高。受限于錢和閱歷,這是她最具性價比的自我表達方式。
和癡迷老物件的Zak不同,蝴蝶公主的復(fù)古情懷不限于特定的東西、場所,而是一種野生的、富有本土特色的“過時”審美。她喜歡具有年齡感的聲色場所,不隨時間變化的欲望實體。
有這樣一批人,他們的生活習(xí)慣和審美喜好與城市發(fā)展步調(diào)錯開,像Zak一樣停在過去的某個時間節(jié)點,或者像蝴蝶公主一樣與北京更為緩慢的角落保持同步。發(fā)展越快,城市在時間或者空間尺度上分裂出的“兩面”沖突越強,懷舊或者回望就會成為一些人的本能需要。
卡爾維諾在《看不見的城市》里說,對于一座城市,你所喜歡的不在于七個或是七十個奇景,而在于她對你提的問題所給予的答復(fù)。
01 | 無用主義
進入30歲后,楊函憬很難熬夜加班,對喝酒蹦迪也沒什么興趣。唯一讓他深夜也有動力出門的是去逛鬼市。來北京后,他專門去過幾次大柳樹鬼市,12點出門,凌晨3點頂著月光回來,“表示自己還活著,我能夠在夜市出現(xiàn),證明我對這個城市文化感興趣?!?/p>
舊物倉從廈門一路開到廣州、深圳、珠海和北京等地,楊函憬現(xiàn)在每年有三分之一的時間在北京,剩下的時間全國各地跑項目,被各種人問,“舊物倉的商業(yè)模式是什么?”
七年前,舊物倉是廈門東浦路上一間“破爛兒”倉庫,里面裝著破產(chǎn)負(fù)債的楊函憬和他用近十年時間收集的舊家具。曾經(jīng)幫他采集舊物的師傅們回鄉(xiāng)蓋起了別墅,楊函憬在沒有空調(diào)、晚間斷電的廠房倉庫里,招待打著手電筒來的債主和買家。
“賣破爛兒”成了他意料之外的收入來源。舊物倉由此起步,但轉(zhuǎn)折點不在于商業(yè)模式,而是楊函憬又一次瘋狂行為:2014年廈門修建地鐵,許多老花磚要被拆除。楊函憬本能覺得,這對城市來說可能是不可逆的損失,于是開始成噸收購這種“水泥塊”。再次面臨破產(chǎn),楊函憬發(fā)起一場“花磚眾籌”,全國2000多人參與,一共籌到了190多萬。
在楊函憬看來,這是一種“無用主義”的勝利?!芭f物可能在物化的過程中是無用的,但在情緒、情感,美學(xué)心理上是有用的。”
Zak家里“沒用”的老物件越來越多,他好像從北京的“游客”變成了北京的“居民”。
來北京只是因為偶然刷到一張單程打折機票。飛機落地前,他對北京的認(rèn)知主要來自兩方面:一是他某個“典型老外”朋友口中有武當(dāng)山、能學(xué)功夫的地方;二是一些70年代的武俠電影,以及高中課堂上學(xué)過的中國近代史。
Zak先是在前門大柵欄住了兩年,2012年左右搬到麗都,和一個朋友一起在家里辦英語培訓(xùn)班,后來又拉了那時的女朋友入伙。小區(qū)很高檔,家里什么都是新的,沒有適合擺放老物件的地方,“我覺得我心里就沒有營養(yǎng),因為很少出來玩。”
在麗都的時候,他們的客戶主要是家在順義的富人家庭,錢好賺,事也多。一位合伙人想把生意繼續(xù)做大,Zak和他理念不合,于是退出公司,一年后和女朋友分手,“我們將來要的東西是不一樣的,她要的是別人對她的尊重,我要的是自己對自己的尊重?!?/p>
幾年后再相見,兩人都有了不同的心境,從前的合伙人已經(jīng)在順義開起了有名的教育公司,Zak成了胡同酒吧里的小老板。
剛開酒吧那時候,Zak在門口收破爛的板車上淘過兩個老鬧鐘,價格都在10塊錢左右,如果他愿意,轉(zhuǎn)手再賣個300元不成問題。但價格并不是老物件的絕對衡量尺度,比起“售賣”,或許“交換”才能實現(xiàn)老物件的價值最大化。
這兩年Zak搬進了一個大雜院,毛坯房,他自己找工人來建了個獨立洗手間。盡管還是租的房子,Zak覺得生活的臨時感終于消失了,家里擺放的東西越來越多,收集老物件的時候也不用擔(dān)心沒地方放了。
他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有了上百個老鬧鐘,一部分在家,有30多個擺在酒吧門口的置物架頂層。架子高,鐘又?jǐn)[得密,得站在沙發(fā)上才能夠著,拿在手里沉甸甸的。有的指針已經(jīng)停轉(zhuǎn)了,有幾組是重復(fù)的款式,還有一個鐘面上襯著文革招貼畫,“我知道是假的,其實不是文革時期的,但是我喜歡”。
有一款鬧鐘上貼著金色的東方明珠塔浮雕,隨著時間流逝,金屬光澤被銹跡覆蓋。Zak看到它就會想起自己去上海旅游的見聞,但他也承認(rèn)這種設(shè)計有點土,“我自己不會擺在家里”。
這個老鐘被放在架子的角落,有個客人一眼就發(fā)現(xiàn)了它。多年以前,他家的顯眼位置曾擺著同款。那是單位發(fā)給父親的獎品,又新又洋氣,他至今都記得父親把它擺在桌子上的樣子。
02 | 胡同鬼市
9月,Zak連辦了兩次“胡同鬼市”。
如今Zak從交道口的十字路口往鼓樓走,一路上能看到20多家空置待租的店鋪。因為前兩年整頓“拆墻打洞”,Zak的酒吧從方家胡同搬到壽比胡同,后來又來到郎家胡同?,F(xiàn)在酒吧兩公里開外是南鑼鼓巷,在Zak眼里,這塊被規(guī)劃出來的娛樂區(qū)和當(dāng)年的方家胡同完全是兩種氛圍。
老物件越研究越上癮,摸著這個線索,Zak發(fā)現(xiàn)鼓樓這一片兒的同好還是不少,于是就把“胡同鬼市”辦起來了?!昂硎小遍_在酒吧小院兒,十來個喜歡收集老物件的玩家,每個人分得一張舊木桌,從下午一直待到晚上。
沒有人抱著一定要賣出東西的心態(tài)來擺攤?!拔磥砩痰辍钡暮雍投ピ谡龑π≡簝洪T口的地方擺了一桌老玩具。大部分玩具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停產(chǎn),乍看上去帶著點灰敗感。圈外人只能憑借童年記憶認(rèn)出諸如“忍者神龜”“米老鼠”之類的形象,聽到價錢后,本能反應(yīng)可能是:這么貴?
這話一落地,買賣基本就吹了。胡子和二昆覺得,老玩具的價值不在“貴不貴”,而在“懂不懂”,“如果他對玩具有了解,或者能說出一些我不知道的東西,那這個買賣才有可能做成。”
胡子從小喜歡看漫畫和動畫片,上班后偶爾翻閑魚或者是淘寶看到小時候熟悉的玩具,慢慢地就開始收藏和研究。童年記憶被老玩具激活,回過頭來再去看那時候的動畫片,常常會收獲和小時候不同的觀看體驗。
“比如說看到哥斯拉的玩具,就會再看一下《奧特曼》,然后就發(fā)現(xiàn)劇情跟我小時候看的不一樣,特別蠢特別逗??础秺W特曼》又會發(fā)現(xiàn)其他玩具,就這樣循環(huán)下去。”
因為喜歡聽爵士樂、看老電影,胡子認(rèn)識了他的女朋友二昆,戀愛后二昆在胡子的影響下開始喜歡老玩具。最近他們把家搬到了通州,搬家的時候裝老玩具的箱子收拾出了20多箱。
最近兩人都辭職在家,想做些自己真正喜歡的工作。生活要精打細(xì)算,他們還沒舍得在新家安置玩具展柜。懷疑自己的選擇,擔(dān)心路走窄了的時候,兩人就各拿一個老玩具,你一段我一段地編故事?;剡^神來,半天時間過去了,桌子上不知不覺擺滿了玩具。
“這就是玩具的意義!”二昆說,“你可以通過玩具發(fā)揮你的想象力,把你的精神世界都放到這里面來?!?/p>
一定程度上,對音樂、電影,玩具的愛好相互影響,“老玩具可能與電影有關(guān),或者與動畫有關(guān),與以前的文化歷史或者樂隊有關(guān),這些都可以讓我在看到玩具的時候想起來,再去聽一下樂隊,看一下電影,把我?guī)胍粋€新的東西。”
聽說Zak要辦復(fù)古市集,Ryan第一個報名。他倆是在一個黑膠唱片市集認(rèn)識的,就像Zak所說,音樂和收藏的圈子交叉度很高。
根據(jù)Ryan的保守估計,他手上單是黑膠唱片就有上萬張。量太大,家里到處都是,甚至廚房、陽臺上都堆滿了唱片。Ryan想過“斷舍離”,也不排斥賣出去一部分唱片,但念頭往往終結(jié)于四個字:有市無價。
他是在“打口時代”建立音樂體系的那批人,上世紀(jì)90年代,國外唱片業(yè)發(fā)行過剩,數(shù)以百萬計的打口磁帶和打口碟被當(dāng)作塑料垃圾傾銷到中國。一些人在其中發(fā)現(xiàn)了商機,另外一些人在其中發(fā)現(xiàn)了不同于港臺流行樂的新世界。
在五道口和新街口的小店里,兩者形成地下交易的默契。買家收到風(fēng)聲提早守在店門口,老板開門,把裝著唱片的硬紙殼箱子往外一扔,就像扔一塊肉。一幫人撲上去瘋搶,手里抓著,屁股底下壓著,憑瞬間的眼力抽出幾張CD,誰也不確定今天能買到什么。
Ryan畢業(yè)的時候正趕上“非典”。在網(wǎng)絡(luò)時代來臨和監(jiān)管收緊前,打口碟的生命周期被短暫地延長了一會兒。城市停擺,Ryan的實習(xí)擱置了,但他一點也不焦慮,每天早上坐著302路公交,像上班一樣定時定點從團結(jié)湖出發(fā)到五道口,一圈子朋友吃吃喝喝、談?wù)撘魳?,一塊買唱片。
很快一切恢復(fù)運轉(zhuǎn),Ryan實習(xí)、就業(yè)、辭職、做自由職業(yè)者,開酒吧,總能見到當(dāng)年和他搶唱片的那批人,“反正都沒有脫離大的音樂圈子”。
03 | 民間神仙
3月,蝴蝶公主辦了一場聯(lián)誼舞會,主題是慶祝她主辦的交友雜志《緣來是你》創(chuàng)刊1周年暨停刊紀(jì)念。整場舞會成本10000塊,花光了蝴蝶公主攢下的壓歲錢。原本她想把場地定在年輕人常去的夜場,后來要么包場費用太高,要么是場地方不接受她的風(fēng)格,最終她來到一家中老年舞廳。
與楊函憬帶有理想色彩的“無用主義”相比,蝴蝶公主對“過時”的迷戀來自更加實用的需求,經(jīng)濟拮據(jù)和物質(zhì)欲望構(gòu)成了蝴蝶公主“又土又華麗”的兩面。這個念大四的北京女孩穿著來自淘寶爆款和外貿(mào)店的打折衣服,大多色彩飽和、剪裁貼身,看起來像90年代離開小縣城去南方打工,而后衣錦還鄉(xiāng)的小姨。
聯(lián)想無所不包、“按需造神”的奶奶廟,或許比較容易理解她“又土又華麗”的質(zhì)感。易縣縣城北的“奶奶廟”依山而建,山頂香火最旺的廟原本掛著“救苦殿”的匾額,后來便于理解,直接換成“正殿”兩個黑體大字。這里寺廟密集,神仙親切,用塑料板搭個棚子,棚里放個紙殼箱,各種材質(zhì)的神仙帶著同樣用黑體字書寫的“名片”坐在箱子里,“廠家批發(fā),就地開光”。
蝴蝶公主沒去過奶奶廟,看過相關(guān)報道后就被吸引了,這成為她的審美來源。與奶奶廟相比,她覺得自己作為“蝴蝶公主”的各種嘗試都不夠真實和野生。
此前,學(xué)校布置過一個“無用裝置”的課題,她根據(jù)民間各種人為致殘的傳說做了個“花瓶姑娘”,把一個假人頭放在花瓶上,給她起名叫麗麗,以麗麗的形象在平臺上直播。借由麗麗的眼睛,蝴蝶公主見到了更多奇怪的人,比如麗麗的朋友,一個文縐縐的男主播,每到深夜就變成聒噪的變裝女郎;還有麗麗的仇人,一個聽麗麗說她來自中國后,立刻破口大罵的男人,他警告麗麗,下回就說你是日本的,別給中國人丟臉。
聽說快手上有很多“妖魔鬼怪”,她也想成為其中一員,于是把自己打造成一個捏著嗓子說話的家庭主婦,想讓人們討厭她、罵紅她。但奇怪的是,總有人留言說覺得她像是從哪個年代穿越來的。罵她的人只是少數(shù),大部分人夸她聲音好聽,人很溫柔。
這些意料之外的問題或許能由“奶奶廟”給出一些答案。
在精英文化的解讀中,奶奶廟是經(jīng)濟掛帥下的粗鄙審美。畢竟奶奶廟所在的河北易縣曾經(jīng)是離北京最近的貧困縣,去年剛摘掉貧困縣的帽子。探訪奶奶廟的媒體也感到疑惑:奶奶廟香火旺盛,高峰期能吸引超過一百萬人朝拜,不少人專門從北京趕來,跪在從舊椅子上拆下的跪拜墊上,面色虔誠——有時候,審美是根據(jù)經(jīng)濟和欲望定制而來的。
關(guān)于這些“民間神仙”,甚至于大部分老物件、網(wǎng)絡(luò)“妖魔鬼怪”的多維解讀空間,都來自某種伴隨經(jīng)濟快速發(fā)展來的分裂感。
Ryan去年在四惠地鐵站出口開了個酒吧,單是威士忌就有好幾百種,日常還有演出和藝術(shù)展。四惠站是換乘站,北京地鐵1號線和八通線在此交匯,連接著市中心和通州新城,上班族多,人流量大,他覺得這里有點東京街頭的意思。
開店一年多,Ryan不得不承認(rèn):四惠地區(qū)沒有喝酒屬性。來店里喝酒人不多,“大家寧可打車去三里屯,也不愿意在家樓下酒吧喝一杯?!迸紶栟k活動,四九城里的人來到他的酒吧,他恍惚覺得自己好像在鼓樓。
而鼓樓,不僅有Zak迷戀的胡同,live house,各種酒吧,也有蒼蠅館子、修自行車鋪子、理發(fā)店,各種因為低價房租聚集起來的外地人。整頓“拆墻打洞”,胡同門臉上的店面被封,有的鄰居去看熱鬧。后來大雜院里頭也被拆,胡同里的酒吧和小生意都少了。
胡同里的居民和店家也會有摩擦,酒鬼在街頭吵架,鄰居往酒吧院子里扔玻璃瓶。Zak他們的酒吧和鄰居相處得很好,他喜歡觀察胡同,還有來來走走的人,覺得這些都很有意思,但在一些城市規(guī)劃者眼中,“那是很臟的東西,要把它抹掉?!?/p>
蝴蝶公主小時候會有種自卑情結(jié),不敢進出咖啡館和圖書館這種“高檔”場所,后來她覺得,實在沒有必要假裝高檔,她就是喜歡“土”的,基于本土文化誕生的東西。
配合《緣來是你》“本土、艷俗、廉價以及詼諧,但很強調(diào)真誠”的風(fēng)格,舞會當(dāng)晚,蝴蝶公主穿著大紅色的蛋糕裙,在綠衣白裙的伴舞簇?fù)硐率帜镁I扇跳舞,《butterfly》的旋律交織著臺下的年輕男女和大爺大媽們的歡呼聲。蝴蝶公主在舞廳認(rèn)識的微信名叫“飄”的阿姨應(yīng)邀前來,一直玩到了凌晨三點。
新和老都不是絕對概念。年輕人想要尋找的昨天,正是“飄”的年輕歲月,也是迪斯科音樂響起時,舞池中自由輕盈的舞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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